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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滿紛 26FUN» 吹水版 » 【每日一篇好文區】 » [轉貼]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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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三人看了很久的碟片,最近流行的影片,利器和爆炸聲響起在耳邊。
  
  白小墨看得眼皮打架,但是打著精神,因為不想掃大家的興。我們很多時候總是盡力勉強著自己,為了那點可憐的愛情。為什麼要這麼孤獨得放低了自己?
  
  孤獨仿若毒汁,侵蝕我們的靈魂。沒了靈魂,我們找不到自己。
  
  白小雲看完碟片,已經很累了。
  
  白雲叫他去把澡洗了再睡,轉身發現白小雲已經不見了,尋到兒子的房間,聽見輕微的鼾聲。心中頓時有很多暖意出來,悄悄關上門退了出來。
  
  客廳裡的白小墨也倒在了沙發了,似乎也睡著了。
  
  他看著躺在大紅沙發上的孩子,心中也有暖意湧出來,還夾雜著一些隱隱的疼痛,怎麼會覺得心疼呢?不過,白雲沒有多想。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白雲輕輕地走過去,抱起她,她展開在他的懷裡,仿若蝴蝶般輕盈。
  白雲想緊緊抱她,手臂使了點勁,懷裡的白小墨醒了。
  
  白雲微笑著問她:“晚上你想睡客房,還是主臥室。如果你想睡主臥室,我就去睡客房。”
  
  “我想你一直抱著我。”白小墨迷迷糊糊地說。男人的手臂寬大有力,真溫暖啊,從來沒有男人這樣抱過她。白小墨想起自己死去的父親,他從來不抱她,盡管他愛她,或許他還來不及抱她,就被上天召了回去。
  
  “那我就一直抱著你。”白雲把白小墨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抱著她。
  直到懷裡的孩子睡著。
  
  她睡著了喜歡吃手指,一邊吃手指,另一只手指還抓著自己。
  
  怎麼這麼癢?天,她抓到自己的那個部位了?
  
  白雲低頭一看,白小墨的手指正抓著自己的乳頭,好像在摳什麼東西一樣使勁摳呢。
  
  白雲無語了,抓住白小墨的手,說了句:“不許淘氣,好好睡。”白小墨似乎聽懂了白雲的話,立馬規矩起來,臉死死貼著白雲的胸膛,她的臉桃紅飛燙。
  
  白雲下半身就有了強烈反應,小弟弟幾乎是跳著起來的。
  
  忍一下吧,這孩子睡得正香,白雲嘆口氣。
  
  清醒的躺著,真是痛苦啊。白雲再嘆一口氣。
  
  樓下傳來兩口子吵架的聲音,夜深人靜,聲聲入耳。聯想想到老婆章嚴,嘆口氣,結婚前真愛章嚴,她那可愛伶俐的俏模樣,自己真不是東西,這麼多年,身為她的丈夫,沒有給予她所期望的幸福,為什麼結婚前覺得章嚴是唯一適合自己的女人,結婚後才發現原來好多女人都適合自己,可是不管是結婚前還是結婚後,有關系的女人都是自己愛過的;再看看懷裡睡得正熟的孩子,再嘆口氣,真不是東西,抱著這麼年輕的女人,都可以當別人父親了,可是我現在真愛她,有什麼辦法呢?
  
  有什麼辦法呢?他從不無愧于心。
  
  白雲是清晨六點鐘的時候趕到客房去睡的,保持一個姿勢抱了她一晚上,手酸疼。
  
  躺在客房的床上,窗外的天已經隱隱亮了。起來為兩個孩子做早餐,做什麼呢?熬點皮蛋瘦肉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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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時光總是暗藏危機。
  
  鍋裡的水剛燒開,案板上的肉剛剛剁系碎,米還沒有下鍋。
  
  大門就響起了鑰匙孔的聲音。
  
  還沒有等白雲去開門,小姨子就拿著姐姐當初給的鑰匙破門而入,沾沾自喜地站在白雲的面前。
  
  “姐夫?在做什麼呢?”小姨子章桃嬌滴滴地問白雲。
  
  “哦,沒做什麼,給孩子做點皮蛋瘦肉粥。”白雲被嚇個半死,詳裝鎮定地回答,“你怎麼進來的?”
  
  “姐姐給的鑰匙啊。”章桃得意洋洋地說。
  
  我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白雲心中暗暗吼了一聲,不好。婚姻真是可怕,為什麼男人結婚後就要被一個女人霸佔,為什麼婚姻要剝奪人自由戀愛的權利。
  
  唉……為什麼不負責任的男人總是這麼自私。
  
  給你,給你我的愛,它是一把可以燃燒的火,但是你要小心你的結果是越燃越旺,還是會被作為助燃物被耗費盡?
  
  愛你,是我的自由;不愛你了,也是我的權利。本身就無可爭議啊。
  想著睡在臥室的玉人,害怕小姨子發現,白雲心中驚慌起來,“桃桃,你來做什麼呢?”
  
  “我啊,我就想來看看小雲。想他了。”章桃邊說話,眼睛邊四處審查,怎麼陽台外多了件女式折疊裙?怎麼屋子裡多了一絲溫柔的氣息?
  
  女人的第六感覺告訴她,姐姐出國,房間裡有人了。
  
  “小雲還在睡覺呢。我在給他熬粥。”白雲皮笑肉不笑地說。
  
  “哦,這樣啊。那我出去給他買點東西回來,中午我來做飯。我現在就出去趕早市。買些新鮮的菜回來。”章桃說。
  
  “好啊,好啊。哦,不,要不,你等稀飯熬好,喝了粥再去吧。”總是要裝作表面上的客套的,以掩飾內心的緊張和心慌。
  
  “不了。我一會回來吃。我可能一個小時後回來,粥應該已經好了吧。”章桃吐著舌頭出去了。
  
  看著章桃俏皮的樣子,白雲感覺到了她有幾分章嚴年輕時候的感覺。
  得抓緊時間在章桃出去的空隙把白小墨弄走,怎麼弄走呢?叫她這麼早出去,白雲有些不忍心。
  
  對了,可以把她裝在衣櫃裡鎖起來。
  
  白雲對自己突然而至的想法有些驚喜,似乎又浪漫又機智,等不及水開,就把米和肉倒進鍋裡,連鍋蓋都來不及蓋,就向臥室裡跑了去。
  白小墨半側地躺在床上,手指放在嘴角咬著,嘴角還流出夢中的唾液。
  
  這清純的造型,真是比任何s型的女人還性感。
  
  白雲伸出手撫掉她嘴角的唾液,笑笑,情不自禁地想去親親她。
  
  她此刻對于他,尤如一件值得珍藏的瓷器,令人心曠神怡,忍不住細細撫摸。
  
  她卻順勢一把抓住他就往床上扯。
  
  他不知道她原來這麼熱情,他這個時候完全把她當成了一個小姑娘,他的小妹妹,甚至是他的小女兒。
  
  他被她摟在懷裡,她嚶嚶嗡嗡地哼叫著,好吧,愛你。
  
  白小墨睡在這張寬大的床上,是什麼樣的感覺呢?這強大的幸福面前,她產生陣陣眩暈和虛幻,她要把自己交出去,交出去。
  
  這叫人不知生死的愛情,流淌著灼人的毒汁。
  
  愛吧,愛吧。問世間情是何物,制造白癡無數。
  
  他狠狠進入的時候,她尖叫了聲,故意壓低聲音,但還是悶聲悶氣地發了出來。
  
  更性感,更催起男人強大的性欲。
  
  白雲覺得從來沒有這麼強硬過,先還有些溫柔,終于變成了帶有控制性的強取豪奪。
  
  兩人正扶搖直上九千裡時,沒有發現章桃又偷偷潛回來站在臥室門外的那雙吃驚的雙眼。
  
  知夫莫若妻啊。姐姐啊。章桃含著一雙淚眼,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章桃走在街上,一直拿著自己的手機,她在想要不要把早上看到的事情告訴姐姐,章嚴這個時候正在做學術交流吧?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章嚴這幾天一直握著手機,沒有任何白雲出軌報警的信號,她的嘴角一直浮現著隱藏不住的笑意。
  
  張芷捷這幾天一直在撥打白小墨的手機,可惜手機那邊一直是關機。這個自卑的孩子,不管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都從不跟自己說。
  
  “喂,再找不到白小墨,我就要去白雲要人了。他媽的,肯定是他勾引了白小墨。你會不會被別的女人勾引,姚荻?”張芷捷看看躺在一旁溫馴入小狗的姚荻發問。
  
  “不會的,主人。汪汪……”姚荻說。
  
  “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
  廣寒宮。”洪碧唱著唱著突然停下來了,最近兒子有些不對勁啊,老是自己一個人呆呆地笑,不是得了失心瘋,就是戀愛了!想到這裡,洪碧的心中一緊,接著唱道,“玉石橋斜倚把欄桿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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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白雲和白小墨雲雨完畢出來,白小雲已經坐在客廳看電視了。
  
  “剛才好像小姨來過。”白小雲冷冷地說出話後便不再流露出任何表情。
  
  白雲心中慌了一下,自己色迷心竅,也太大意了。兒子會不會看到了?
  
  兒子不愛說話,這性格來自章嚴。章嚴不愛表達自己,高興快樂都不表達,難道是因為學心理學的原因,害怕因為一表達就會被別人看清試穿了?
  
  “兒子,可以喝粥了哦。爸爸特意為你熬的。”白雲有些討好地說。
  
  “我已經喝了。熬粥的火好像都是小姨關的。”白小雲不動聲色地說。並不接受白雲的討好。
  
  白雲有些尷尬,更何況聽到白小雲說剛才章桃來過後,心中更是有些害怕。
  
  畢竟是四十歲的男人了,雖然在外面彩旗飄飄,但是把女人往自己家裡引,睡在章嚴的床上,還是第一次。心虛了,內疚了,害怕了,在道德面前說什麼都說不過去的,更何況為人師表,名譽還是要的。
  
  白小雲一眼都不看白小墨。
  
  白小墨卻如芒在背。心虛,內疚,害怕。她狠狠地想了一下,自己真是昏了頭了,我在做什麼呢?我要白小雲也失去自己的家嗎?
  為什麼自己要因為抵抗不了孤獨和寂寞,要以著愛情的名義去破壞小雲的家呢?
  
  再看一眼這個曾經說過是自己老師,自己父親,自己愛人的男人,他在兒子面前連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自己惶惶乎更不敢看白小雲,想到剛才自己在床上的主動,內心充滿了可恥,著急羞愧得滿臉通紅,吞吐著說:“我,我,我有點事情,我,我,我先走了。”于是,收拾好東西,匆匆離去。
  
  白雲沒有挽留,待會小姨子要來的。
  
  白小雲也沒有挽留,只是眼中有了些許不舍。
  
  “兒子,喜歡墨姐姐嗎?”白雲問自己的兒子,相信是自己的兒子總和自己的眼光有些一樣的。
  
  “爸爸,你會珍惜小墨姐姐的吧?”白小雲並不回答白雲的問題,而是反問了白雲。
  
  “這,這……你都看見了?”白雲笑了笑,“以後的事情怎麼說得清呢?”
  
  “就算看不見,那麼大聲音怎麼會聽不見?不過,我不會把這個事情給媽媽說的。但是,你要對墨姐姐好點。”白小雲說完話,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開心地喝粥。
  
  響起了敲門聲。
  
  “我去開門。”白雲跑了過去。
  
  是章桃。
  
  “姐姐下午就趕回來。”章桃笑嘻嘻地對白雲說。
  
  “你?”白雲有些吃驚,這個死丫頭。
  
  “姐姐來的電話,只是說要提前回來而已。”章桃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去把菜理出來,姐夫。”
  
  白雲也裝模做樣地去幫忙,做了很多菜,吃的時候,每個人各懷鬼胎,飯菜在口裡,如同嚼蠟。
  
  午飯剛吃完,章嚴的電話就打來了。
  
  白雲接的,問需要不需要自己開車到機場接她。
  
  章嚴說不用了,學校有校車來接,在家好好照顧兒子。
  
  白雲也不堅持,他知道等章嚴回來後,會有一場驚心動魄的暗戰。
  
  白小墨離開白雲的家,走進電梯,看見電梯將白雲家的門緩緩關閉,眼中有些濕潤,家,家,家,只是我的家到底在何處?
  
  打開手機,很多消息蹦了出來,全是張芷捷發的。
  
  “你在哪?”
  
  “你在哪裡啊?”
  
  “和誰在一起?!”
  
  “手機沒有電了嗎?”
  
  “蠢貨!為什麼不敢開機?”
  
  “你心虛,你不敢告訴我真相!”
  
  “你死了嗎?”
  
  “你和白雲在一起嗎?”
  
  “快出來吧,我快急瘋了。”
  
  ………………
  
  久違的那麼尖利的溫暖。
  
  白小墨撥通張芷捷的手機號碼,那邊只響了半聲就被迅速地接了起來:“你他媽的還知道回電話啊?!!”
  
  白小墨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了一會,突然在這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張芷捷聽見白小墨哭了,語氣溫柔下來:“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那邊的孩子沒有回答,卻哭得更大聲了。
  
  很多時候,我們去追求一些我們覺得值得追求的東西,其實我們不知道,最珍貴的東西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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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芷捷在電話裡告訴白小墨乖乖站在原地等她。
  
  白小墨掛掉電話,乖乖站在原地,眼神漸漸空落起來。
  
  要飯的老太婆仍舊蹲在校門口抱著一只破瓷碗盯著來來往往的過人,看到白小墨的時候,老太婆的眼睛一亮,“小姑娘,你剛才哭了?”
  “嗯。”白小墨看著要飯的老太婆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都是無依無靠之人。
  
  “你會讓任何人都覺得離不開的。”老太婆含糊地說,“你會富貴,你會應有盡有。你以後會每一天都開心。”
  
  白小墨聽不清楚老太婆說的什麼話,張芷捷已經跑過來了,臉上掛著焦急的表情。
  
  見張芷捷這麼焦急,白小墨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揮手致意。
  
  張芷捷掉轉跑過來,一把就抓住白小墨的手,大罵一聲:“你這根泥鰍,你這根泥鰍!”
  
  “對不起。”白小墨滿懷歉意地對張芷捷說,說著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張芷捷進一步抓緊了白小墨的手,“回去吧,去我那裡,美美睡上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章嚴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換上了笑臉。
  
  扭動鑰匙,開門。
  
  “老公,我回來了。”她閒妻般地說出第一句話,見到白小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良母般地說:“兒子,想媽媽嗎?”
  
  兒子老公湧上來,幫她提東西,問長問短。
  
  章桃也從廚房出來,很是神秘地跟在姐姐的身後。
  
  章嚴被章桃帶進書房,談了很久的話。
  
  白雲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那一直掩著的書房門,但是立馬又詳裝鎮定。
  
  半個小時後,章桃扭動著腰肢走了。
  
  章嚴出了書房,跟個沒事人一樣,衝著兒子和老公笑,如同陽光般燦爛。
  
  “老公,晚上在家裡吃飯嗎?想吃什麼,我去做。”章嚴依舊笑。
  
  白雲覺得這笑裡藏刀,心中有些寒冷,小聲地說:“隨便做吧。”
  
  章嚴轉身就進了廚房,白雲覺得章嚴這轉身的動作堅決得像是要自殺的神經病人。
  
  唉,她又犯病了。白雲嘆口氣。
  
  白雲打開電腦,點開了“天涯虛擬社區”的網頁,在社區亂逛,在蓮蓬鬼話看到了一篇帖子叫《情婦》。
  
  白雲看到裡面的這句話:一個能夠讓男人離不開的女人,是最能耐的女人。如果一個女人不是出于財富、美貌、權力、利益、肉體或性而能夠讓一個男人感覺到依靠,這才是一個偉大的女人。覺得有點意思,笑了。這個世界有這樣的女人嗎?想到了白小墨,不可思議,居然會想到那個孩子。
  
  章嚴進去廚房一個小時,一直沒有出來。
  
  “爸爸,廚房一直有剁刀板的聲音,你去看看。”白小雲跑過來對白雲說。
  
  白雲闖進廚房,看見章嚴右手正拿著刀,一刀一刀死命地往刀板上剁,刀板上放著是一條魚,魚已經被剁得稀爛,肉糊糊的一片。肉糊糊的一片上面還有五只可愛的肉嘟嘟手指,分散在刀板上。左手的五根手指被剁掉後,只剩一大片肉,有些像只處理過的熊掌,鮮血流出來,順著灶台往下流淌,好像涓涓細流。
  
  章嚴又一刀下去,那五只手指被攔腰斬斷成十只手指。
  
  眼看著她又欲舉起刀。
  
  “章嚴!你做什麼?!”白雲大喊一聲。
  
  章嚴回過頭來,對著白雲癡癡地笑了笑:“我是朱碧,你忘記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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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跟我去醫院。”白雲雖然被章嚴嘴裡冒出的瞎話受了些驚,但是看見章嚴那沒有了手指好像饅頭一樣的手掌,上面血流如注。
  
  救人要緊,現在馬上送到醫院去的話,應該還接得上。
  
  不管怎麼樣,面前的人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盡管現在已經不太愛了。
  
  “我是朱碧,我是朱碧,我是朱碧,你忘記我了嗎?”章嚴看都不看白雲一眼,嘴裡只是這樣喃喃自語。
  
  “好了。老婆。我們去醫院,不怕啊。”白雲險些流下眼淚,朱碧,章嚴,這些名字都是自己曾經深愛過女人的名字,而現在她們一個早早絢爛死去,一個瘋瘋癲癲地剁著自己的手指。
  
  記得當初,他都對她們說過,我會好好愛你。
  
  白雲把章嚴在刀板上的手指一一撿起來放在一個儲藏盒裡,把章嚴抱進車裡,往醫院開去。
  
  白小雲看見母親的悲傷,看見父親的驚慌,看見汽車疾馳而去,他的眼中迸射出了一絲絲恨意,卻又無可奈何地微笑。
  
  朱碧飄在天空看著這場好戲,看見白小雲的眼神,有些不寒而栗。不敢看白小雲,她也只能跟著白雲。
  
  愛得太深,塵緣不了,死後都還不能投胎。
  
  愛情本身就是一件容易讓人永世不得翻身的事情。
  
  朱碧笨拙地想:我好像沒有上章嚴的身啊。為什麼章嚴要裝做我呢?她的嘴角微微上翹,很是可愛。唉,她還在愛中。
  
  有著愛情的滋潤,現在她應該是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的鬼了。
  
  這只笨鬼。
  
  章嚴躺在手術台上,被施了麻醉藥,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白雲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
  
  白雲心慌,他看著手表上行動的時間,越看越心慌,越心慌越看,這塊勞力士手表,還是章嚴買給他的,章嚴家境頗好,為了追隨白雲,跟著白雲考上研究生,家裡獎勵了章嚴很多錢,章嚴把所有的錢給白雲買了塊勞力士,那個時候戴手表是身份和奢侈的象征,戴勞力士更是少見了。
  
  這塊手表一直跟隨白雲很多年,時間上從來沒有走得不準過,每天滴答滴答的響著,見證著愛情的長短。連有一次章嚴賭氣把它從二十四扔下去,它都沒有壞,好像章嚴的愛情,歷經千瘡百孔,千鎚百鍊,依舊滴答著延續苟延殘喘的生命。
  
  白雲甩了甩手,嘆口氣,這次在醫院外的等待比在他年輕時候等章嚴生孩子還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是因為內疚嗎?
  
  在甩手的瞬間,“啪”的一聲,手表摔在了地上,拾起來一看,鏡面碎了。
  
  章嚴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吧?
  
  不會的,這種接肢手術應該是死不了人的。
  
  難不成會是朱碧在害她?
  
  不會啊,這個世界沒有鬼啊。
  
  朱碧飄在天空,穿著鮮紅的衣服對著白雲甜蜜地笑,原來最幸福的就是守在自己的愛人身邊看著愛人的一舉一動。
  
  這只笨鬼。
  
  醫生終于出來了,“誰是章嚴的家屬白雲?你妻子手術成功了,她想見你。”
  
  白雲急忙站起身趕了進去。
  
  章嚴看見白雲一臉緊張和愧疚,不僅心中竊喜,盡力去克制要溢于言表的喜形于色。
  
  章嚴悲傷地嘆口氣,一臉絕望,堅定地對白雲說:“老公,這麼多年夫妻了,也是時候散了。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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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白雲似乎沒有聽清楚從章嚴口中吐出來的話。離婚這事情在章嚴口中吐出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麼年吵著鬧著哭著笑著,因為章嚴的堅持,婚從來沒有離成,湊湊合合地過了十多年。
  
  看著病床上的老婆,早已經芳華不在,動過手術的手被紗布包得像蘿卜一樣。蒼白的臉上藏不住的疲倦和悲傷。
  
  “嚴嚴,我知道你妹妹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這麼多年的夫妻,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我就是這樣的啊。你知道的,我就是這樣的啊。……”白雲的話越說越小聲,他第一次發覺離開了屬于自己的三尺講台,說話這麼費勁。他想解釋什麼,但是發現自己的語言是如此的無力。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了。就連當初你和章桃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章嚴點頭,眼淚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白雲無地自容,只有轉移話題。
  
  “嚴嚴。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一切都可以商量的,答應我,不要傷害你自己好嗎?有什麼事情衝我來就好了。”白雲抓著妻子另外一只尚完好的手。
  
  “不要再多說什麼了吧。我不想再聽解釋。我想離婚。我太累了。”章嚴輕輕地嘆息。
  
  白雲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有些懷疑妻子的神經有些不正常,先是把自己當成了朱碧,之後剁手指,再次又要說離婚,這話,他覺得妻子是不可能會說的。他想出去找醫生問問,看看章嚴的病歷。
  
  還沒等他去找醫生,章桃就趕了來,她早就來到了醫院,走到了病房門口,看見白雲陪著章嚴說話,就沒好意思進來,于是就先去醫生處把章嚴的病歷拿了過來。
  
  白雲出去就碰見章桃,看見章桃橫眉冷對瞪著自己,更是心虛,接過病歷一看,上面寫著:出現幻覺,產生妄想,自殘,行為障礙嚴重。精神分裂症。天,她竟然是真瘋了。
  
  “姐夫。”章桃喊了一聲正在發呆的白雲。
  
  “嗯?”白雲有些不知所措。
  
  “你打算怎麼對待我姐姐?她現在這樣,不能再受刺激了。”章桃問他。
  
  “唉,你姐姐要和我離婚,態度很堅決。”白雲說。
  
  “那你跟她離嗎?”章桃問。
  
  “離吧。跟她結婚那麼多年,很少時間讓她開心過。如果她要離的話,就離吧。這樣也好,她不和我生活在一起,想必她也會活得愉快些。”白雲說。
  
  “不過,她現在這個病就算離,法院也不給判。等她病好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都依她!”白雲說完話就走進病房,看見章嚴還在飲泣,心酸得不行,輕輕地抱著章嚴說,“嚴嚴,好好養病啊。病好了,想離想合,都你一句話。離婚的話,房子車子都歸你,我公司的股份也分你一半。”
  
  好溫暖的懷抱,章嚴這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
  
  章桃在病房裡看得唏噓感嘆,姐姐真不容易,女人要守住一個男人的心可真難啊,想到自己無依無靠,年輕時候就暗戀姐姐的男朋友,這時候白雲對姐姐說的這般話曾經對自己也說的吧,可惜現在他已經是姐姐的丈夫。昔日的情人成為了姐夫之後,再也不敢和小姨子偷偷來往,斷絕了關系,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個道理白雲是懂的。
  
  只是這麼多年,自己的丈夫在人海中依舊尋覓不到,不覺得也有些感傷,于是章桃悄悄地退了出來。
  
  遇見了姐姐的精神主治醫生孫離,不僅對他笑笑:“孫醫生,謝謝你的幫忙。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姐夫現在都還沒有回心轉意呢。”
  
  “沒關系,醫人亦醫心。你姐夫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別太擔心你姐姐了,她沒事的。”戴著金邊眼鏡的孫離也笑了笑,他的臉瘦削白皙,手指修長。
  
  可他笑起來挺好看的,一排珍珠糯米牙。好斯文的感覺。
  
  章桃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想請他吃飯的衝動,正欲轉身。
  
  “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章桃幾乎是跟隨著自己的心跳回答的。
  
  孫離狡佶地笑了笑,說:“小生不勝榮幸。”
  
  “白小墨,我警告你,你是絕對不能再想這個人的。他會害你到萬劫不復!。”張芷捷一本正經地對白小墨說道。
  
  白小墨沒有說什麼,偷偷給白雲打電話,可惜手機撥過去,白雲的手機一直關著。
  
  可能他在忙呢。白小墨想。我晚上再打給他試試。
  
  晚上打的時候,通是通了,可惜白雲拒接了。
  
  白小墨哭了,無聲無息地,她想,我以後再也不給他打電話了。
  
  張芷捷走到陽台,看見蹲在陽台角落的白小墨哭得像淚人,于是輕輕地摸了摸白小墨的頭。
  
  “我聽你的,已經再也不和他聯系了。”白小墨說。
  
  “知道了。”張芷捷抱了抱她,白小墨的身體在月色下這麼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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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晚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白小墨一看,是他。
  
  白雲的號碼好像池塘裡緩緩遊出水面的青蛙般顯露。
  
  有些晚了,不是嗎?
  
  愛情固然重要,尊嚴更重要。
  
  白小墨呆了一會,有些不願意接。更何況早已對張芷捷答應了不再和他聯系。
  
  那邊遲疑的青蛙似乎有些察覺到白小墨的心思,于是叫聲淡了下去。
  
  手機不再震動,不再響。
  
  為什麼在你面前我總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有些懷疑自己以前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是否因為認識了你就要否定原來的我,那麼追憶以前的自己是否又是懷疑現在的你呢?
  
  你不要再來,不要再來,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因為我早已被你牽引。
  
  白小墨想了一會,手機傳來短信的聲音。
  
  拿起來一看,是白雲來的短信,上面寫著:我這邊亂得很,寶貝。體諒我一下。
  
  好好好,你要怎樣便怎樣。
  
  白小墨笑了一下,刪除了白雲來的短信,連著白雲的手機號也一起刪除了。
  
  還有什麼可說的,這就意味著拋棄。
  
  白小墨出校門去找張芷捷,今晚真想她。
  
  又遇見了校門口那個要飯的老太婆,剛用要飯的錢去肯德基去買了一杯百事可樂。原來要飯喝的飲料比我喝的還好,白小墨笑了一下,但是她還是決定給老太婆錢。習慣了,習慣了善良和同情,這毛病很難改。
  
  “唉,丫頭,我記得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能給你指點迷津。”老太婆說。
  
  “白小墨。”老太婆問話很親切,語氣有些像白小墨死去的奶奶。
  
  “姓得不錯,白,清晰明白,純白冰潔,但是為什麼要叫墨呢?白紙上被滴了一墨色,不是全毀了嗎?”老太婆說,“不過,你命相好。可惜眼角那顆淚痣,點壞了命盤。你的命好是好,不過一輩子是個姨太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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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太太命?”白小墨想到白雲,笑了一下。
  
  “白小墨這個名字不好?”白小墨又笑了一下,唉,那不如改名字叫“白癡”吧。
  
  白小墨,本是白色,卻非要加上一滴黑墨,殘缺而遭人嫌棄。
  
  “謝謝你。阿婆。”白小墨說。
  
  “沒關系,孩子。我會一直在這裡看著你。”老太婆喝了一口可樂說道。
  
  白小墨看到老太婆喝的飲料,沒見過有人要飯還過得這麼逍遙的,白小墨覺得這次再給她三塊錢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這次給了她五塊錢。
  可是老太婆卻笑著拒絕了,“孩子,我會一直在這裡看著你。”
  
  白小墨有些疑惑地走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覺得老太婆很親切。
  
  到張芷捷的住處,有鑰匙,張芷捷以前幫自己配的,于是自己開門。
  
  臥室很大聲響傳出來。
  
  “捷。。。”男人的聲音深情款款,卻又無助。
  
  “嗯。”張芷捷的聲音包容而溫柔。
  
  “我怎麼不行了呢?我都試了一個晚上了。”男人的聲音幾乎帶著哭腔。
  
  這算什麼回事嘛。一個不能佔領女人的男人算什麼男人,一個不能給女人帶來快樂的男人算什麼男人。
  
  眼看已經俘虜了張芷捷的心靈,應該表現自己男性雄偉的一面的緊要關頭時候,卻變成了陽痿模樣。
  
  比起心靈來說,其實女性更喜歡男人佔領她的身體。心靈任何人都有,沉浮跌宕;但是身體卻天生對男人開了一個通道。
  
  “沒關系啊。我其實對性還不是挺冷淡的。”張芷捷抱了抱懷裡的這個大孩子。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不要這樣。”男人的聲音顫抖。
  
  “我過幾天再來找你。”掩飾不住的慌張,男人開始急促地穿衣服。
  
  白小墨聽著裡面發生的一切,靜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敢進去。
  
  直到看見姚荻一臉沮喪地跑出來。
  
  姚荻瞥了一眼白小墨,沒有說話,開門,像只白天行走在大街上的老鼠般逃走。
  
  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白小墨隨著門聲心也緊了一下。
  
  白小墨緩緩走進臥室,看見張芷捷獨自坐著,眼角帶著淚花。
  
  “芷捷。”白小墨摸她的頭。
  
  “其實,我對這個事情真的不在乎。”張芷捷眼角的淚花掉了下來。
  
  “你看你看,他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張芷捷也哭。
  
  白小墨看她被哭花妝的臉,什麼梨花帶雨,女人哭起來都難看。
  
  “好了,別哭了。因為他不相信自己。一個男人如果失了自信,對誰都是不相信的。”白小墨說。
  
  “芷捷。都快寒假了。時間真快。考試考完了,我們就回家吧。”白小墨說。說到這句的時候,白小墨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
  
  “好的。我們回家,但是你要來我家和我一起住。你知道的,我討厭她。”張芷捷開始撒嬌。她,指的是張芷捷的母親。
  
  “沒問題。我先回學校收拾一下,等三天的考試考完後,我們就回去。”白小墨說。
  
  白小墨關上門走了。
  
  張芷捷拿出朱碧的那只鮮紅血色手機,手機好象有生命般,明明已經沒有電了,屏幕還間或發光。張芷捷把它放在床頭,傻傻地笑得有些詭異。
  
  考試的題目並不難,白小墨完成得很輕鬆,白雲還做了監考老師,總是像蒼蠅一樣圍在白小墨身邊轉。
  
  可惜白小墨沒有給他任何提示。
  
  白雲終于在白小墨的桌子上發現一張紙條。
  
  以為是寫給自己的,有些興奮地拿起來看。
  
  上面寫著:實在無聊的話就把答案幫我傳給張芷捷。
  
  看到這張寫著密密麻麻文字的答案,白雲把答案扔到垃圾桶。
  
  拿出白小墨的鉛筆在白小墨的卷子上寫到:我會保證你們兩個人各科的成績及格。
  
  白小墨不動聲色地把字擦掉,對白雲淡淡笑了。
  
  寫到:我,你應該不用擔心,幫我把張芷捷的成績搞定就行。張芷捷家教嚴格。
  
  白雲轉身離去
48
  
  白雲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想到白小墨那倔強的眼神,邊發動車邊感嘆,原來她真是不屬于我。
  
  車駕駛的方向是醫院,章嚴在等他去看望。
  
  妻子的精神分裂症已經夠他心煩了。屋裡沒人收拾,兒子沒人管,原來妻子這個職業真是其他女人不能替代的。
  
  章桃比白雲早到,正和姐姐愉快地交談著。
  
  “哪個醫生還不錯吧?”章嚴有些曖昧地看著章桃說。
  
  “哪個醫生啊?姐姐。”章桃不好意思。
  
  “還和我裝蒜。孫離啊。你這幾天難道沒有和他在一起嗎?”章嚴有些詳裝嗔怒地說。
  
  “哦,哦,哦。是挺不錯的。”章桃臉紅了。
  
  “哪個地方不錯?上半身,還是下本身?”章嚴笑著逗她。
  
  “我,哎呀,姐姐。”章桃臉更紅了。
  
  “我知道了,傻孩子。”章嚴說。
  
  說完了話,章嚴看到了白雲走了進來,對丈夫親切地笑了笑。
  
  “好些了嗎?老婆。”白雲問她。
  
  “好多了。你看,老公,我又可以給你做飯了。”章嚴動了動手指。
  
  “以後你出院了,我給你做飯。”白雲依舊內疚。
  
  “老公。”章嚴握了握白雲的手。
  
  多麼讓人感動的瞬間。
  
  “姐姐,我出去了。”章桃見兩口子這麼親熱,有些不好意思,轉頭看見孫離正站在病房門口癡迷地看著她,她有些被這眼神迷得有些醉了。久違的愛情像小鳥一樣又在枝頭呼叫,愛還是不愛,這真是個問題。
  
  “姐姐,再見。姐夫……”章桃最後再狠狠地看了一眼白雲,這個曾經愛到癡狂的人,幸虧姐姐不知道,章桃想到孫離,是時候該找個好人嫁了。
  
  “再見,桃桃。”章嚴心中想說的那句話其實是永別。我的東西是任何人都不允許動的,哪怕你是我的妹妹。既然你是我的妹妹,就更不應該動我的東西,何況是我的丈夫。
  
  白雲曾經對著滿屋的書說過:誰借我的書不還,我都記得。
  
  章嚴聽了想:誰睡過了我的老公我都知道。
  
  章嚴對孫離使使了眼色,做了一個殺掉的暗示。
  
  孫離微笑著示意,拉了拉章桃溫暖得有些濕潤的手,走了出去。
  
  孫離拿慣了手術刀的手絲毫讓人察覺不到殘忍,寬大而細致,讓人充滿安全感。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章桃笑了,她畢竟是個愛做夢的少女,這麼多年都還沒有醒。
  
  “桃桃。”白雲似乎有所預感般地喊了一聲章桃,想到章桃光著身子在自己懷裡時候,看著床單上那團殷紅的血流出眼淚,又心疼又內疚。他為什麼總是這麼內疚,他為什麼對每個女人都內疚?
  
  “嗯,姐夫?”章桃轉身對著白雲笑得一臉燦爛。
  
  “沒什麼。去吧。謝謝你照顧你姐姐。”白雲說。
  
  “沒什麼啊。應該的。”章桃說,“走吧,我的大帥哥。”
  
  看著章桃和孫離肩並肩地走了,一絲不祥之感從白雲的心頭串出來,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了。
  
  “餓嗎?”孫離問章桃。
  
  “不餓。”章桃說,有情飲水飽。
  
  “但是吃飯的時間到了,我們眼睛去吃菜好了。去吃日本菜。”孫離出了主義。
  
  “好啊,我還沒去過日本餐館呢。”從小章家就要仇日情結,以內以前老家在東北,吃了小日本的大虧,從此只要是與日本有關的東西,都被禁止。
  
  看著章桃的天真,孫離心中不僅打了個寒顫,這麼可愛的妹妹章嚴都要殺掉,真是下得了手。
  
  點了Sukiyaki、天婦羅、壽司、生魚片。
  
  各色各樣地擺在桌上,宛若小家碧玉,漂亮極了。
  
  “日本菜講究五味五色五法之菜,五味是指甜、酸、辣、苦、鹹;五色是指白、黃、紅、青、黑;五法則是指生、煮、烤、炸、蒸的烹調法。不要說看,僅僅是看就可以讓人心情愉快了。”孫離頓了頓說,“這點,像你。”
  
  章桃臉紅了。面含桃花,像桌上的壽司。
  
  店裡的音樂聲很小,有些像琵琶又不像琵琶,糾纏卻不綿長,嚶嚶嗡
  嗡的,叫人內心焦躁。
  
  “給你唱首歌吧。”孫離說,“我小聲地唱。你聽好嗎?”
  
  “好的,你唱吧。”章桃說。
  
  
      當我死去的時候 親愛 你別為我唱悲傷的歌 
   我墳上不必安插薔薇 也無需濃蔭的柏樹   
   讓蓋著我的輕輕的草 淋著雨也沾著露珠
   假如你願意 請記著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在悠久的墳墓中迷惘 陽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許 也許我還記得你 我也許把你忘記  
   我再見不到地面的青蔭 覺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聽不到夜鶯的歌喉 在黑夜裡傾吐悲啼   
   在悠久的墳墓中迷惘 陽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許 也許我還記得你 我也許把你忘記
  
  
  之後,章桃再也沒有說話,她的嘴角一直含著一絲神秘的笑,直到孫離送她回家。
  
  章桃回的是白雲和章嚴的家,手裡一直有著他們家的鑰匙,或許人會
  選擇自己最留戀的地方死去。
  
  姐夫白雲在醫院陪章嚴,不會回家,白小雲這幾天被送到爺爺奶奶家,因為家裡沒人給她做飯。
  
  章桃躺在姐夫的床上,刀片對著手腕割得特別深,肉被割得翻起來,像小孩嘟起的嘴。
  
  血流了一床,順著床沿流下來,滴答在地板上。
  
  孫離看著自己的銀行卡,裡面有章嚴給自己打進去的巨款,有些天真地想,等到章嚴離婚後,是否真的會和自己在一起?那個時候不知道章嚴還會不會叫我用催眠術去殺人?
  
  看著手表上的時間,滴滴答答地走著,等待真是一場漫長的自殺。這手表是章嚴送的,她喜歡給男人送手表,是想買斷男人的一生嗎?
  但是想到慘烈死去的章桃,孫離覺得內疚。
  
    我們常常內疚,但是從不悔改。
  
    有什麼辦法。
49
  
    白小墨在寢室裡收拾東西,該帶走的東西全都帶走,不該帶走的一件不要,好像她不會再回學校來一樣。
  
  走出寢室門口,在小攤點買了一張電話卡,帶卡號的。取出手機裡以前的校園卡扔掉,換上新的號碼。
  
  張芷捷已經在女生寢室門口等白小墨,她叫來了自己家的司機,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停在路邊,在太陽下反射出光芒。
  
  “上車吧。”張芷捷說話。
  
  白小墨臉上露出些微笑,司機出來幫她搬東西,她輕巧地上車。
  
  “我換了手機號碼了。給你我的新號碼,我撥到你手機。”白小墨說。
  
  “好的。”張芷捷抱抱白小墨,“都會過去的。”
  
  “已經過去了。”白小墨淡淡地說。
  
  白雲早上回家,陪了章嚴一夜,累壞了,想到自己的床上去躺會兒,打開臥室的門,看見章桃的血流了一地。
  
  白雲快昏過去了。
  
  報警,警察來了,經過鑑定是章桃是自殺。
  
  通知章嚴和白小墨,以及親戚們。
  
  追悼會開得靜悄悄的,好像每個人都覺得章桃死得憋屈,但是都悶著不敢說。
  
  怎麼說呢?
  
  說是白雲害死了章桃,還是章嚴害死了章桃。
  
  一家人哭得昏天黑地,章嚴也在哭,從小到大的妹妹沒了,她也是真傷心,可是她在狠心的時候也是真狠心,她在愛的時候也還是真愛。
  章嚴就是這麼愛憎分明。
  
  章桃下葬後,章嚴立即要求出院。
  
  白雲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家已經折騰得支離破碎了。
  
  白小雲的班主任才打電話過來對白雲告知白小雲最近的成績情況,下降很多。
  
  白雲焦頭爛額,以前章嚴正常的時候,這個家有條不紊。
  
  現在章嚴要求出院,手指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手指已經能夠活動自如。
  
  白雲有些擔心章嚴的精神問題。
  
  咨詢孫離的時候,孫離說章嚴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好轉,只要不受到刺激就不會有什麼大礙。
  
  孫離說話邊對章嚴使眼色。
  
  章嚴一直在對著孫離微笑。
  
  心照不宣。
  
  回到家裡,白雲想起章嚴平時的好,再加上章桃的死,說道:“嚴嚴,我去做飯,你歇著。”
  
  “我去吧。”章嚴說。
  
  “不了。我去。你知道我廚藝好。”白雲說。
  
   食色,性也。
  
    白雲就是這兩方面擅長。
  
   飯做好了,很簡單的菜,青椒沫拌茄子,蒜泥白肉,油酥土豆,番茄雞蛋湯,色香味俱全。
  
  “好久沒吃過你做的飯了。有多少年了吧。我記得還是我們剛結婚那會你在家裡做過飯。”章嚴動了筷子,夾菜。
  
  “多吃。”白雲也給章嚴夾菜,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我們離婚吧,白雲。”章嚴放下筷子。
  
  “什麼?”白雲說。
  
  “我們離婚吧。醫院已經給我開了健康證明,我精神正常,身體健康,可以向法院申請離婚了。”章嚴說。
  
  “房子和公司的資產一人一半。兒子歸我。你每個月給撫養費。”章嚴冷靜地說。
  
  白雲有些害怕從章嚴嘴巴裡說出的話,當一個女人開始和一個男人算得分明時,表明這個女人是真的寒了心,不願意再付出了。
  
  也好,離吧,只要她開心。這麼多年了,或許自己真的不適合當別人的丈夫。
  
  “好吧。”白雲點點頭,“明天我們就去辦。嚴嚴,我不配做你老公,對不起,我把房子和車子都給你。”
  
  看著章嚴一臉疲憊和憔悴,白雲有些動情,這個女人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除了痛苦和衣食無憂,什麼都沒有給過她。
  
  “老公。”章嚴抬起頭,淚眼婆娑。
  
  有些楚楚可憐。
  
  “我舍不得你。”章嚴說。
  
  “舍不得我什麼,我這麼壞。耽誤了你的幸福這麼多年。”白雲嘆
  氣,一日夫妻白日恩。日了這麼多年,恩情滿滿的,一輩子都用不完。
  
  “我舍不得你的身體。我覺得我真粗俗。”章嚴又哭又笑。她講的是實話,她喜歡和白雲做愛。這輩子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和白雲做愛。
  白雲聽了哈哈大笑,覺得章嚴一下子又恢復了年輕時候小姑娘般的可愛。
  
  彎下腰抱著章嚴就往臥室裡跑。
  
  章嚴咯咯地笑。
  
  老公終于奪回來了。
  
  “老公,明天把兒子接回來吧。一家人好久沒有在一起了。”章嚴睡在白雲的兩腿之間,嘟嘟啷啷地說。
  
  “好!”白雲有些開心,他知道這個家又要開始運轉了。
  
  第二天,白雲從手機裡找出白小墨的電話號碼,撥了撥,電話裡說號碼是空號。
  
  白雲有些慶幸地舒一口氣,中午不如帶家人出去吃飯吧。
  
  好一場浪子回頭金不換。
  
  不管多花心的男人都只會為自己的家庭負責,原來媽媽說的話是對的,章嚴笑了,笑得有些甜蜜,還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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