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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12-5 09: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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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時期,諸子百家爭嗚,而法家思想尤盛於齊、三晉及秦,其故安在?又其各派之代表人物與其之主張為何?法家思想對後世政治又有何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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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d7 a3 [4 X( ]4 S w- B法家是一套審察現實,反對守舊學說,是在封建體制崩潰過程中漸次形成。由於貴族政治的衰落,諸侯大大的攘奪,維繫政治、社會架構的「禮」已雖再發揮高度效能,故列國感到要求存,就須有改革,完成一套客觀、有效的行政系統以達到富強以求御下,法家思想體系,由是而日趨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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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秋戰國期間東西各部既通而術融,既混而未一,則各地政治思想的興起,自有相異的傾向。則法家之盛行於齊,三晉及秦,自有其特定的地域環境政治條件及一民俗民風,益隨著所在環境的差異性而表現出各自的特點。3 G2 C7 N& N. \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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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就地域而言,與外族的刺激有關:無論齊、晉或秦皆華戎雜居。齊有萊夷等族的環同,晉境內戎狄遍佈,秦居西戎之中,故與外族競爭,必須加強軍事力量統一政令,始能克敵制勝。因此,國家為求完成軍事方面之活動,須嚴君臣上下之分,講求富國強兵,信賞必罰,是為法家思想的淵源,如在西周初年,齊太公即受萊夷之亂,為加強統治,遂施行變法,使齊富強。而且外族民風本質樸強悍,與國民雜居,必須以嚴刑竣法,方足使他們服從命令,驅使他們併力於耕織,安定四部。在此環境下法家思想最為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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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r5 R/ ]/ C4 t: i( L次就政治條件而言,此與齊、晉、秦三國變法的需求有關:齊國依山帶海,饒有漁鹽之利,但自西周以來三百多年,常有內亂,政治始終未上軌道,及齊桓公即位,立志富強齊國,加上舊有日貴族的勢力日弱,不足阻撓齊的變法,遂有管子法學思想的出現,主張通貨積財以富國,作內政寄軍令以強兵, 是為法家的開山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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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思想之盛於三晉,蕭公權「中國思想史」稱「三晉之環境尤適用於法家之萌長」。晉離魯較遠受魯國重視周禮的影響較少。故法家現實思想自易產生,且晉獻公盡誅群公子,及後六卿弱公室又盡滅公族,有助於君權之伸張,由是旨在裁抑貴族,穩固君權之法家思想,於斯人自然較易萌芽滋長。此外,又與晉文公霸晉有很大的關系,據「左傳」的記載:文公為被廬之法,作執秩之官,整軍經武,法家思想由是而大盛,加上晉范宣子鑄刑鼎,早開任法風氣及至戰國,法家思想更大放異彩,因韓、趙、魏爭雄於列國之間,於是趙有慎到,魏有李悝、韓有韓非等法家人物的出現,人才薈萃,法家思想得以綠葉扶疏而大盛,故後世之言法術者之人為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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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N) Q: g2 H. Q; G- p! ?秦法家思想之盛始於商鞅變法,秦孝公即位以前,舊貴族的勢力相當強大,國力日盛。孝公乃銳意圖強,用商鞅變法,奠定秦法治的基礎,故法家大盛於秦,與此有直接而明顯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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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 _, s5 ]% |再其次,就民俗民風而言,亦促使齊秦法家思的孕育:據「史記」的記載:「齊俗急功利,喜夸詐」,管仲乃順應人情,「通貨積財,富國強兵,與俗同好惡」,光成其法家的體系。又「淮南子」要略稱「秦國之俗,貪狼強力,寡義而趨利,可成之以刑而不可化之以善,可勸之以賞而不可勵之以名,彼險而帶河,四塞以為固,地利形便,蓄積殷富,孝公以虎狼之勢,四吞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此明確指出法家學說猶盛於秦之原因。% h$ q( x9 q( ~
; c( I7 Z9 Q5 W9 h5 U7 X f D# t法家思想體系的確立較為後起,但其思想淵源極早,自管仲相齊,倡言權勢威力,以嚴峻之法令構成強力之權力政治,則法家思想代替禮治、德治而盛,是由管仲開其端緒,其後,申不害之重術、商鞅之重法繼之;更以慎到之重勢為之翼贊,至韓非而集法學思想的大成,而完成法家政治哲學思想體系的建立。大致而言,法家學派,可分為東、西兩派,東派起於齊,這派法家思想的著作有管子、晏子,論點著重於經濟,如管仲即主張人君當以政令為手段,謀求人民的根本利益,以重農政策為重心,故工商大利於國有,輔以節用,輸財、濟困諸端,使人民得享充裕的衣食。& P# t E; q" t( ~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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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派起於三晉,三晉的法家思想著重政治方面,即如何鞏固政府定地位,加強君主權力。至戰國中期可分為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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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 重勢派──所謂「勢」,乃君主之地位與由此地位而產生之威嚴權勢,以驅使下因畏主之勢而「不敢為非」,此派,以趙人慎到為代表,而慎到之思想,實介於道、法二家,慎到認為賢人而詘於不肖者則權位卑也,不肖而能服賢者,則權重而位尊也。堯為平民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為天子,能亂天下,是勢位所使然,故主張君主應操至高無上的賞罰威權,使臣下油然生畏懼之心,所謂「天顏咫尺, 不敢仰視」,此派蓋為專制政治之思想,故其宗旨,重在提高君子權威,用以壓倒一切。但是,慎到祇知威勢的作用,忽略賢才對政治良壞亦有很大的作用。故韓非批評之,以為「勢者,賢者用之,則天下治;不肖者用之,則天下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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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重術派──所謂「術」是君主駕馭臣下的一種祕訣,權術或妙算。「韓非子是法篇」云:「術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責實,操殺生之柄,課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執也。」主張循名而責實,以密術暗中駕馭群臣,此派以申不害為代表。雖然法家有取於循名而責實之宗旨,但是從「韓非子‧是法篇」的批評:「申不害雖十使韓昭侯用術,而姦臣猶有所譎其辭。」則知申不害之術,亦有所不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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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 重法派──以商鞅為代表,主張用酷刑重賞來推行政令。所謂「法」,「韓非子‧是法篇」曰:「憲令著於官府,刑罰必於民心,賞存乎慎法,而罰加乎姦令者,此臣之所師也。」可是韓非以為「徙法而無術,國民無以知姦,則以其富強也,資人臣而矣」,亦有其流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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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毅在「中國哲學原論」,一書中認為慎到言勢、申不害言術、商鞅言法「可稱為法家之學之始」,而又各有其缺點,直至戰國時期,荀卿弟子韓公子韓非子捨短取長,融合法術。勢之理論更標舉賞罰為人君之二柄,完成了系統化的法學理論。, j# ?7 ]: }/ ^* q% S0 a8 S1 [
$ _! o# ^; b. ^韓非的思想源自荀卿的性惡說,與老子的無為而治說。利用人性的弱點設嚴刑定重賞以驅使之。同時君主不必恭親細事,一切事皆驅使臣下為之,各盡其能,各安其職,而臻成大治。其政治主張,又可細析之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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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7 I2 Y7 f. W6 o+ a, _8 ^(甲) 「循名責實」,也就是說韓非以正名實的理論配合實際的政治。8 r, B$ L( i# j8 Y0 d) W- K5 g
' N5 [# _% G1 `. j- c% h(乙) 韓非強調「刑」、「賞」,而「刑」、「賞」由名實而來,蓋實副具名實者賞,實不副具名者罰。「韓非子‧二柄篇」主張「刑」、「賞」是政府所具的兩個權柄,並認為「凡治天下,必因人情,有好惡,故賞罰可用」,而賞罰,「君操之以制臣,臣得之以擁主」可見韓非認為賞罰對國君治理人民和臣子是極為重要的。賞罰當中,韓非認為「賞莫如厚而信,罰莫如重而必」。故他又在「韓非子‧顯學篇」中明白地否定德治。人主祇要操刑賞之柄,而能信賞必罰,威中令行,然後層層負責,則人主便可無為而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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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 主張勢、術、法三者皆帝王之具,不可偏廢,而以法為中心,蓋欲信賞必罰。威申令行的目的就須提高君權,使人主有威勢,有手段才行。勢者,君主的權威;術者,是君主駕馭臣下的手段;法者,著於圖藉告令的賞罰條文。而「術」要深藏於人主的心中,而「法」應顯著令民眾皆知,而「法令」必須明白易知,而且要統一,不僅法的本身要統一,且君臣上下貴賤皆從法,也就是說要永遠維持法律的尊嚴,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法律,故曰:「法莫如一而固。」君臣之間,韓非認為絕無仁愛信義存在,遂主張君主要用「術」來捶馭臣下,其要點是明察臣下的奸惡,削減私門的權勢。凡為君主的,萬不可對臣下私寵私德,以免給予奸臣培養勢力定良機,故君主應消極的無所信任。不給匠下窺伺逢迎的機會;積極的應一切獨斷於心,不給予臣下弄權竊勢的機會,故韓非子綜合「勢」「術」、「法」而構成一系統的法家思想。 V9 u8 ]) M0 a& a$ ]2 {
! t. l" r3 } T7 D2 G9 A(丁) 法家既遇講「勢」、「術」、「法」以利害為依歸,以加強人主權力為手段,打破一切成見,而面對現實,所以韓非是「非先王」,認為「世易則事易,事易則備變」,人主施政,「不期循古,不法常可」,須依據當時的實際情況,來採取適當的政治措施,故他在「韓非子‧五蠹篇」指出「以法為教,先先王之言,以吏為師」這便成為後來李斯主張焚書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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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E6 J# f3 Q, `" {5 i法家思想,從最初循名責實的出發點,經一步步的變化到戰國末葉,漸構成一種講求利害的刻薄寡情的思想體系,對後來歷史發生了極大的影響力量。綜合而言,有下列各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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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A3 ]$ o+ A3 W; H6 F(甲) 有助於中央集權體制之完成──法家的政治理想,由於切合時代環境的需要,直接促成貴族封建制度的瓦解與中央集權制度的建立,把中國歷史推向一個嶄新的局面,亦促成了秦國的富強,致始皇能滅六國而統一天下。而始皇的推展中央集權的措施,實亦得力於韓非思想的運用故秦代政治,可說是法家學說的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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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 導致秦之速亡──法家的政治思想,正如班固「漢書‧藝文志」稱:「及刻者為之,無教化,去仁愛,專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於殘害至親,傷恩薄厚。」構成一套純功利的刻薄寡情主義。終導致秦因用刑太極而速亡,正如賈誼曰:「秦王置天下於法令刑罰,下憎惡如仇讎,禍及己身,子孫滅絕」。(治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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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 奠定漢初黃老治術成效的基礎──漢初的政治風氣,無論對內對外,都以「清靜無為」為原則,不事更張,不求誇張,予民休息,使社會安寧。其實,黃老治術致「民以寧一」的成功,是建立在法治的基礎上。此法治思想的貢獻也。: p3 c$ m# G6 |5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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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漢初定制,多具法家內涵──歷史學家余英時在「反智論與中國政治傳統」一文中稱漢初儒家在政治,性格上是一種「儒學的法家化」,見於「歷史與思想」叔孫通定朝儀,雖云:「頗采古禮」,其實,卻是秦廷的那套「尊君卑臣」的禮節,使專制政權由此而成定格,賦予後世君主摧殘士子在政治社會上人格的憑藉。至明清而更臻於極致,是此系統次漸次逼欏而成,此外,蕭何制律,多襲秦制,一應政制多依秦舊,漢初措施深具法學內涵, 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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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 漢室治道,陽儒陰法──漢武帝雖罷黜百家定儒學於一尊,但實際施政卻是王霸雜用,正如「漢書‧元帝紀」載宣帝之言曰:「漢家自有法度, 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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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儒霸法而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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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 法家學說一直為歷代支撐政治的骨幹 ---- 就中國兩千多年的君國統治來說, 法家學說碓有其不可磨滅的意義存在. 每當國家危疑弱亂之時, 總有賴法家學說以求自強, 如三國時曹操的好用權略與孔明治蜀的平正廉明, 正是法家思想的表現, 故王夫之<讀通鑑論> 以為魏蜀重申韓之術, 宋代王安石與明代張居正, 銳意革新, 力謀富強, 也是參照法家學說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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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法家的精神出自列國的紛爭, 馮友蘭 <中國哲學史> 稱: 「尊君權, 重法治, 禁私學乃當時現實政治的自然趨勢, 法家之學不過將其加以理論化而已. 」所言甚是. 法家思想盛於齊, 三晉及秦, 而後有助於秦之富強及完成一統的基業, 更是秦施政的主要學術思想的根據, 對後世有莫大的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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